不久前看到一则消息,某地针对当地婚介市场要制订行业标准,要求“红娘”们持证上岗,统一着装。看了这则消息觉得很滑稽,想起了前段时间那个馒头标准的闹剧,虽然后来因滑天下之大稽而不了了之。与正规的行业管理相比,这两手儿猫腻可谓非典型管制,但放在一块儿分析分析,这些看似滑稽的事情里面,道儿还是挺深的。
先说说馒头标准,一个多大,要呈圆形或椭圆形,含水量云云。笔者纳闷的是,馒头吃到肚里之后究竟是什么形状呢?如果馒头有标准,笔者也发挥一下自己卓越的联想天才,特制订以下标准:
月饼应该有标准,现在的月饼有正方形的,显然不合适,因为月亮是圆的,月饼怎么可以是方的呢?且月饼里的鸭蛋黄应该确保有油,百果月饼里松子儿、瓜子儿、青丝玫瑰的配比要有全国统一的标准;
粽子应该有标准,一个粽子有多大,南粽子的肉块大小肥瘦咸淡要有标准,一个小枣粽子的枣儿应该不少于27个,粽子形状要呈规则的正三棱椎形;
讲起来,标准多了去了,包子要“薄皮大馅十八个褶儿,就像一朵花”,麻花要顺时针方向卷,北京的焦圈要呈金黄色,西北的刀削面厚薄务必要有尺寸上的规定。
馒头的标准很简单,就是老百姓的嘴巴和肚子,有什么必要绕开老百姓的嘴巴和肚子去制订标准呢?荒唐得有点好玩儿了。
再回头说说“红娘”的统一着装,谈到统一着装,大约有两个情形:一是显示权威,二是劳保和福利。
显示权威是必要的,国家机器如军队、警察、法官,涉及生命安全的行业如医生护士都要统一着装,这意味着不穿这身制服,人家干得您就不能干——不穿军服不许持枪,不穿警服不许逮人,不穿白大褂不许拿手术刀。可是不穿红娘服,就不许给别人介绍对象么?显然,红娘们统一着装不是为了权威。
再说说劳保和福利,比如环卫工人的服装是一种劳动保护,也是福利,顶风冒雪风吹日晒费衣服,这就是工作服;公司的司服既是规范也是福利,置几身西装省得自己买了。“红娘服”显然也不是这种情形,一是看不出有多大劳动强度需要保护,二是这衣服必定是要自己掏钱买的,羊毛最终出在羊身上。
这就涉及一个深层次的问题,为什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标准和行业规范?要说是因为有些人脑子进水了,这理由站不住脚,原因无非是两个:
一是挤垮对手,实行垄断。规定圆形或椭圆形馒头,人家企业购置的制作方形馒头的模具就不能用了,借机收拾对手。
二是制订标准,变着法让人花钱,从中牟利。一个城市的红娘可能是几千人,一个省的红娘可能是几万人,一身衣服十块钱的回扣就是几十万。咱绝对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,因为不是小人根本不会想出这么多的缺德办法来。
说起来,制订类似标准的背后无非是两个原因,一是垄断,二是私欲。
在市场经济的理论中,政府的职能之一就是反对垄断,力求经济向自由竞争的状态运行,之所以要有这个职能,是因为市场竞争本身就会促使企业的兼并,经济状态从自由竞争向垄断变化,极端状态可能就是寡头垄断甚至是独占市场,而独占市场的最终结果可能是富可敌国,而且势可敌国。国家要做的就是弥补市场的不足,不断打击垄断,建立市场竞争的环境。所以,我们看到比尔·盖茨一度遭遇那么多的官司。
当然,有些涉及国家安全、国计民生的行业,国家是要调控、管制甚至垄断的,但无论如何,馒头和红娘都没有这样的荣幸。
改革开放以来,凡是快速发展的时候都是放松经济管制的时候,也是民营经济迅速发展的时候。但这几年来,个体经营者平均每年减少87万的事实,显示在管制上存在一些误区。客观上,经济的繁荣掩盖了一些东西,也失去了进一步改革的动力。但如果一些问题不趁着繁荣的时候顺势解决,而非要等到经济衰退的时候,被形势所迫不得不去做,那就叫“阵痛”,如果能够顺产,何必去追求“阵痛”呢?
至于说私欲,当然就更可恨,为了十万元的私欲不惜上一亿元的工程,造成巨大损失,城狐社鼠,魑魅魍魉,捣鬼有术。
想起南方大雪阻塞交通,导致千百万人滞留异地无法回家的事情,正是这种不通,导致了阻塞,也给人们带来了心头之痛,所以中医说“不通则痛”。如果社会里的环节过多,似是而非的标准过多,由此导致交易成本过高,就是市场经济里的“不通”,“不通”带来的“痛”既影响经济效率,又破坏社会和谐。
馒头标准被有关部门辟谣为“仅仅是一个推荐性标准”,红娘的持证上岗统一着装还没有下文,或许就不了了之了。但还有两个更深层次的问题:
一是,还会有好事者不断制订各种各样的标准,闹出不三不四的闹剧来,以便人为创造别人的消费,也创造自己的牟利模式;
二是,应该对馒头标准的闹剧进行问责,吃皇粮的人拿的是纳税人的钱,纳税人给你钱是让尊驾整天扯淡玩儿的?这种人趁早下岗,洗洗睡吧。
说来说去,非典型管制桎梏着社会财富的壮大。建设真正法治化、契约化的市场经济,建设公平正义的社会,还有许多事情要做,还有很多痼疾要割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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